【旭润】天若有情（一）-陆七童

第一章

悟空凤x唐僧玉设定

前情交代：时间线是天魔大战之后，锦觅身死，旭凤在六界搜寻锦觅魂魄，润玉因私用禁术并挑起天魔大战，受到天罚。润玉觉得自己大抵是扛不过去，又恐天帝逝世会导致六界生乱，因此此事只有润玉和邝露二人知晓。

润玉假装闭关，在璇玑宫布下结界，独自领罚。政事暂交由邝露处理，若渡不过这劫，便让邝露带着传位诏书去寻旭凤继位。

不虐，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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璇玑宫，润玉寝殿。

荧蓝色的结界消散，邝露颤抖着手推开了寝殿的大门。空荡荡的寝殿与往常并无二样，一桌一椅尚且保持原样，连桌上的茶水的摆放位置都未曾变过，不像是有天罚在此发生过的样子。

唯独少了一个人。

润玉不见了。

半点血腥，半丝龙气也未曾在寝殿留下，仿佛这个人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般。

不对劲。

邝露翻遍了璇玑宫，也没找到润玉的半分足迹。她终于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。

即使是灰飞烟灭，刚死之人，也不会不留半点痕迹。邝露不敢断言润玉死了，万一，万一......

她内心不可抑制地激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。

是不是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--------润玉没有死。

邝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事情暂且不明了，她只能继续假装润玉还在闭关，并在此期间偷偷搜寻旭凤的足迹和润玉的下落。至少，尘埃落定前，她要替润玉守好这天界。

人界

天还未亮，若水寺的大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，老和尚要出门挑水，却在寺庙的门口发现了一个被裹在襁褓里的娃娃。老和尚放下水桶，抱起地上的娃娃。小娃娃不哭不闹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，嘴里还吐着奶泡泡，伸着两只嫩藕似的小手去够老和尚的胡子。

老和尚叹了口气，心想也不知是这娃娃的父母太狠心，还是实在养不起，要不然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，怎么会有父母舍得舍弃。

老和尚今日没有去挑水，抱着小娃娃进了庙，很快又出门来。揣着银钱下了山。回来的时候一只手牵着条绳，绳那头拴着一头母山羊。另一只手拿着个包袱，包袱里是小孩的衣裳，是卖山羊的农户听老和尚说捡了个婴孩预备养着，收拾了自家孩子小时候的衣物送给他的。

老和尚急急忙忙挤了一碗羊奶，拿小勺给给小娃娃喂了，完了擦干净小娃娃嘴边的奶渍，看着小孩白玉似的脸蛋，道：“以后，我就是你师父了。一日为师，终身为父，老和尚我给你起个名，叫你润玉可好？”

小孩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老和尚，在听到润玉二字之后蓦地咧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，又伸着手要拽老和尚的胡子。老和尚见小孩笑了，自己也禁不住笑了，止住小孩作乱的双手道：“既然你都笑了，我就当你答应了，小润玉。”

天上一日，地上一年。自润玉天罚之后，天界不过过去二十日，邝露仍未找到润玉的任何下落。而人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，小润玉长成了大润玉，已是个弱冠之年的美青年了。

老和尚年纪大了，在前两年就已经圆寂。所幸庙里藏书众多，润玉自小过目不忘，学识过人，老和尚死后，乡里乡亲帮忙凑钱把老和尚葬了，润玉便搬出了若水寺，住在老和尚尚未出家时住的小屋子里，靠给学堂里的孩子们教书谋营生。

旭凤也不知道自己找寻锦觅的魂魄有多久了。

这些年，他走过西北荒漠，去过忘川尽头，甚至下过只与人界有往来的鬼界，仍未寻到锦觅的半丝魂魄。

斗姆元君说，花神梓芬原是佛祖坐下的一瓣莲，误入此世界中被水神所救，产生了一段本不该有的机缘，搅乱了此界的天道。后花神死，花神之女锦觅承了她半数血脉，一旦身死，六界之中便再也不会有她任何气息。本不该存在的人，又如何会有再生之机？

旭凤不信，锦觅身负陨丹，断情绝爱，都能冲破陨丹的桎梏爱上他，如何算得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？如果锦觅不该存在，花神梓芬也不该存在，那从他父帝母神那一辈到他这一辈的恩怨情仇又算什么？他和润玉、锦觅三人的命中情劫又算什么？难道只有锦觅死了，他们的劫数才算过了吗？

旭凤不信，所以即使他知道毫无希望，也仍旧在六界中搜寻着锦觅的魂魄。他亏欠锦觅良多，如若不如此，他实在不知......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爱锦觅。

人界正值寒冬，旭凤麻木地在冰天雪地中行走着，忽地臂上一寒，从指间开始有冰逐渐向上蔓延覆盖开来，是寒毒发作了。此时回魔界已经来不及，周遭都是白茫茫地一片雪，旭凤强行催动灵力，瞬移到最近的一个村镇，想去买点烈酒来镇痛。只是这次寒毒发作的尤其严重，旭凤刚瞬移到有人烟的地方，就痛晕了过去。阖眼前，有一席白色的衣角晃过。

这几日雪太大，村里的学堂怕孩子们出事，放了几天冬假，润玉便也得空歇在家里。今日不过是想出门拿两块放在门口的大缸里的泡菜煮了吃，哪想刚一开门，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晕在院子门口。

润玉顾不得管什么劳什子泡菜，三步两步跑过去将这黑衣男子扶起。奈何这男人身形高大，润玉又不知是否是打小跟着老和尚吃素的原因，长得纤细瘦弱，实在是扶人扶得吃力。好不容易半搂半抱间把男人扶上床躺好时，已是气喘嘘嘘。

也不知这男子是在大雪中走了多久，身上竟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。润玉怕把人冻坏，把那男子身上已经结霜的黑衣脱了下来，拿被子给他裹着。又端了火盆到卧榻旁，把炭火烧的红彤彤的。见他连脸上和手上都覆有冰霜，不处理怕是要冻伤。

润玉想了想，又去烧了盆热水，拿帕子浸了拧干，给他一点点的把冰霜捂化开来。

约摸过了半个时辰，男人身上的冰都化了，手脚升温，呼吸也逐渐变得平和起来，润玉才放下心来，细细打量起这男子来。

先前着急救人没注意到，现下发现这男子竟长得极为俊美，雪肤红唇，斜眉入鬓，一双凤眼虽还紧紧地闭着，但也可以想象到睁开之后是何等风采。

此人姿容甚艳，气质不俗，不像普通人，如何会冰天雪地里晕倒在他们这不起眼的小村庄中？润玉不知，也不愿多想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见死不救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。

旭凤醒来时，已是第二日清晨。自己被裹在厚厚的被褥之中，房间里炭火烧的热烈，窗外的大雪仍在下，恢复灵力的前火神硬生生被这满室的热气逼出一身汗来。想来，自己应是被好心人救了。

“你醒了。”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一只素白的手掀开门帘，润玉端着碗粥走了进来。

润玉怎么会在这里？旭凤心下震惊，自他上天帮润玉除去体内穷奇，放下咒他千年万年孤独的气话之后，他便一直在六界之中搜寻锦觅的魂魄，再未与润玉相见过。此时润玉不在天界做他那高高在上的天帝，怎会知他在人间，还及时赶到救他一命。莫不是什么兄弟间的血缘感应？

“你昨日晕倒在我家门口，现下刚醒，不宜食油腻，喝点粥暖暖胃吧。”润玉见男子对他面露困惑，先行开口，把粥推到他面前，示意他喝。

见润玉一副好似不认得自己的模样，又说此处简陋的房子是他家，还穿着一身粗布麻衣，全然一副凡人的模样。他这天帝哥哥，好像是到人间历劫来了。

也不知道缘机仙子怎么安排的，堂堂天帝历劫，就算不给个荣华富贵，一生顺遂的帝王将相命格，至少也得是个受宠的富家少爷命格吧，怎么润玉现下一副看起来很穷的样子？

旭凤内心吐槽的厉害，面上却不显。接过润玉的碗时，指间状似无意地滑过润玉的手腕，探入一丝灵力，发现润玉果然毫无灵力，俨然一个凡人。奇怪的是，即使是天帝历劫，神魂也不会有变化，可他竟然探测不到润玉的龙魂。

怎么回事？难道他不是润玉，只是长得像的凡人而已？还是施了什么术法隐藏了神魂？旭凤心下有疑，不知是不是润玉又想搞什么鬼，几番思量，决议留在润玉身边探查一番。

“在下旭凤，乃昆仑山逍遥派弟子，昨日多谢恩公搭救，不知恩公如何称呼？”

“叫我润玉便好。”

名字也一样？要说他不是天上那个润玉，未免也太过巧合。

“逍遥派乃修仙大派，润玉亦有所耳闻，只是此处偏僻，旭凤，你又如何会晕倒在此处？”

“是为了寻人，遍寻至此处，旧疾复发了。”

润玉见他说此话时，有一股难掩的悲伤在眸中闪过，想来是什么伤心事，便也不欲多问。

“这雪怕是还要下几天，雪路难行，旭凤若不嫌弃，可在我家再多住几天，待雪停后再上路寻人也不迟。”

正合我意，旭凤心想。“如此，就叨扰润玉兄了。”

“不麻烦。”

直到晚上，旭凤才发现一件事。润玉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......

润玉倒是不介意，两个大男人同榻有什么大不了的。昨日旭凤还晕着时，他也是把人往里推了推，就躺在他身边睡了，只是他起得早，旭凤没察觉到罢了。

“旭凤可是介意与我同榻而眠？润玉家贫，只能委屈一下旭凤了。”润玉抱着个枕头歪着脑袋看着他，旭凤硬是从他那双桃花般的大眼睛里看出几分委屈来，弄得他都有几分羞燥，怎么搞得跟他欺负了润玉似的？

“没有的事，只是不太习惯，我以前也常常与兄长同榻而眠。”旭凤一时被润玉的眼神弄得慌乱，不知怎么说出以前常与润玉同眠的事来。

“旭凤还有兄长？”说话间，润玉已铺好被褥躺在了旭凤旁边，睁着一双大眼望着旭凤。

离得太近，旭凤不敢望润玉，只能眼睛盯着房梁说道：“是。”

“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。”

润玉已经闭上了眼，旭凤却因为他这句话内心忽地一颤。

关系很好吗？曾经的确是很好，即使母神万般阻拦，他也忍不住得空就往璇玑宫跑。极为难得的星辉凝露，父帝母神都只有寿宴才得赠，润玉却经常集了拿来给他烹茶用。是什么时候关系变成现在这样的呢？好像是锦觅出现之后，一切的走向都变了，父母惨死，兄弟阋墙，爱人消散......曾经最耀眼、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的火神殿下，一瞬间跌入万丈深渊。

他咒润玉千万年孤独，而他自己现在，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......

“不好。”旭凤答道。

“吵架了？兄弟之间哪来的隔夜仇，你现在就是在气头上，等气过了就好了。我教书的班上有一对双胞胎兄弟，动不动打架，但是一会儿不见就想得紧，闹着要见对方。兄弟之间，打打闹闹是常事，放宽心。”

旭凤知道润玉是在安慰他，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。兄弟之间哪来的隔夜仇这话好像在哪听过似的。而且，教书的班上？润玉难道是教书先生？

“你是先生？”

“是啊，不过也教不了几天了，我要上王都赶考了。还好你不过一日就醒了，不然，我还真没法照顾你呢。”

“救命之恩，无以为报。旭凤反正也要四处寻人，不如我俩一同上路？我武艺尚且还行，也通些术法，去王都路途遥远，如若遇险，旭凤还可保护一二，润玉以为如何？”

“好啊，那便多谢旭凤了。”

润玉答应的干脆，倒是旭凤未曾想到的。他问出此话时，原还觉得有些唐突，不过既然润玉答应了，也算达到了他的目的。

“不谢。”润玉的呼吸声已经逐渐平稳，旭凤侧过身，借着月光，细细打量起润玉的眉目来。润玉生的好看，他一直都知道。旭凤被誉为六界第一美男，这称号曾一直遭他诟病，什么第一美男，不过是润玉昼伏夜出，与人见得少，不然，还不知道这第一美男的名头落到谁头上呢。

旭凤的目光又落到二人的被子上。如今两人虽是同榻，却是一人一床被子，而曾经他与润玉常常同榻是真的，只是两人都是一床被子里裹着就睡了，润玉畏寒，有时候睡着睡着，就睡到旭凤这只火凤凰怀里.....可如今，两床被子，咫尺的距离，却像是隔了一道天堑。若不是润玉现下不记得他，莫说同榻，怕是连见一面都不肯。

即使有生人在旁，润玉也睡得安稳，胸口浅浅的起伏着，眉目一派舒展，是旭凤久未看到过的模样，自润玉丧母之后，润玉予他的似乎只有横眉冷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