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七童

【旭润】天若有情（三）

悟空凤x唐僧玉 

不虐，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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旭凤醒时，天才微微亮，润玉还在一侧酣睡。虽大雪已过，天气回温了不少，但初春的早晚依旧寒凉，润玉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大氅里，昨晚升的火堆已经只剩小小的火星在烧成炭的树枝中苟延残喘。

 

旭凤往即将湮灭的火堆里弹了一指凤凰火，那火堆便又很快地旺了起来，烧的热烈却又不灼人，驱散了破庙里清晨所带来的山间的水雾寒气。

 

见润玉不再蜷成一团，睡得香甜，旭凤便站起身，随即化作一道金光飞远而去。

 

成天睡破庙不是个办法，旭凤想着：得回魔界整点钱。

 

润玉醒来时，天光已经大亮，四下寻不到旭凤，想着大概又是跑出去捕猎去了。一个人待着也不是事儿，不能总让旭凤干活，自己也得做点什么。破庙走出去不出一里路，就有一条河，润玉牵着马，打算带马儿去喝点水。

 

可未曾想，不过刚将马儿牵到河边，河边却突然出现一个大漩涡将马吸了进去！润玉大惊，吓得连连后退。尚且未回过神来，那漩涡消失，又从河里蹦出一个鱼头人身的大妖怪来，冲着润玉咧嘴一笑，齿缝间留有带血的马肉！

 

“妖怪啊！”润玉哪见过这场面，吓得撒腿就跑，拼了命地往远离河边的树林里钻。那鱼头妖怪好似修为不够，竟是迈着两腿就去追润玉，跑却跑不快，两条腿使得和鱼尾巴也没什么区别，又好似不能离那条河太远，只能愤愤地看着润玉一溜烟地跑远自己却追不上，懊恼一会儿便又回水里去了。

 

润玉看不见身后的情况，只顾着一股脑的逃跑，可他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生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，穿的又厚，没跑多远便跑不动了，扶着一颗大树在那大喘气。

 

“喝点水吗？”一壶水递到润玉面前。

 

“谢谢。”润玉刚跑完，正渴的慌，接过水囊便咕咚咕咚地灌下去，待能喘匀气预将水囊递回去时，润玉才脑内一惊，这荒山野岭的，除了他和旭凤，哪来的人？

 

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，数十双眼睛和他对视，却没一双是人的眼睛，全都是长尾巴长獠牙的妖怪！

 

润玉虽为人身，但灵气奇盛。旭凤一不在，没有凤凰气息的压制，这通身的灵气便将这山上的山精野怪都吸引了过来，想吃了他增长修为。这里的妖怪多数灵智尚且未全开，且地处偏僻，都是些散妖，不归妖界管辖，自然是未见过天帝陛下尊容，以为润玉不过是个颇有灵气的凡人，哪会有一丝一毫的畏惧。

 

润玉吓到腿软，几乎是瘫倒在地往后退，早知如此，他便待在那破庙乖乖等旭凤回来，哪至于像现在，莫说上京赶考，今日，怕是就要折在这了。

 

说时迟那时快，数十支带着火光的箭飞射而至，例无虚发，每只箭都射穿一只妖怪的后心，那些妖怪便在刹那间灰飞烟灭。

 

旭凤去魔界拿了好些人界的钱财回到破庙时，发现润玉居然不在，连马都不见了。突觉这山间一处妖气旺盛，飞身而至时就看到十几个妖怪围攻润玉的模样，当下大怒，幻出凤翎箭就地射杀。区区小妖，竟敢觊觎天帝！

 

旭凤收起凤翎弓，上前扶起润玉，拍拍他身上的尘土，问道:“你没事吧？”

 

润玉被旭凤这一问，才恍过神刚才那些妖怪已经全被旭凤杀了，顿觉委屈，眼里便忍不住盈上了两汪泪，打着圈圈不肯流下来。

 

“你到哪里去了？”话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。

 

“成天住破庙不是办法，逍遥派有速回门派的穿越法阵，我就回去去取了些钱财回来。”撒了一个谎就要拿上百个谎来圆，他总不能告诉润玉他去魔界了，何况，他也不算全部说谎，是真的为了回去取钱的。

 

润玉知道旭凤这些天跟着他受苦了，也不好意思追问，又委委屈屈道：“方才我的马被妖怪吃了，我们要怎么赶路啊？”

 

旭凤作为魔尊，其实一个闪现就能带着润玉直接从住了二十年的村子飞到王都，何需受这赶路之苦？还不是为了（多争取一些和润玉相伴的日子，呸！）多观察观察润玉在人间到底是要作何。何况他已说自己不过是个修仙门派的弟子，术法太过高超近似神也说不过去。

 

“再买一匹就是了。”旭凤行动力很强，说到要买马转身就想去买马，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扯住了衣袖。

 

“你去哪？”

 

“买马啊，下山再走十里就有一个镇子，我飞过去再骑马回来很快的。”

 

“那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，要是我又碰到妖怪怎么办？”润玉听旭凤字里行间似乎没有带上他的意思，方才若不是旭凤及时赶到，他怕不是早就被那些妖怪生吞活剥了，现下哪还敢让旭凤离开他半步。

 

润玉说的也不无道理，虽然旭凤方才那一下杀了十几个妖怪，煞气甚重，一时半会儿其实不会有妖怪敢近润玉的身。但他见润玉后怕，为以防万一，还是将寰谛凤翎化成一只手镯，套在了润玉的手腕上。

 

“这是什么？”润玉不解旭凤从何处幻出一只手镯套在其手上，这手镯金闪闪的，不似凡品。

 

“是件护身法宝，你戴着它，我不在的时候，它可以护你安全。放心，我很快回来。”这寰谛凤翎可谓是顶级的护身法宝，莫说方才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妖，连身为天帝和魔尊的旭凤润玉的全力一击也是可以勉强承接得住的。旭凤将其给了润玉，以为这样他就会放下心来，没想到润玉还是扯着他衣袖不放。

 

旭凤无奈，盯着润玉，“你又说没马没法赶路，又不让我走，我护身法器都给你了，你还想让我怎么办？”

 

润玉也不是不相信旭凤，可他实在害怕，又找不出旭凤的错处来，越想越委屈，眼眶里一直包着的那两汪泪就没忍住落了下来。

 

这下旭凤可慌了神，长这么大，他何曾见润玉哭过几回。小时候润玉就很少哭，长大后更是一度让旭凤觉得他冷心冷情不会哭。这凡间润玉又胆小又爱哭的，哪有一点像他那挥斥方遒、无所畏惧的兄长的样子。

 

旭凤手忙脚乱的拿衣袖给润玉抹眼泪，却越抹越多，心下哀叹，他哪懂哄人，以往天界尊贵的二殿下，人人都喜欢他，只有他被人哄的份，哪学过哄人啊。

 

“怎么哭了又？”旭凤柔声问道，生怕声音大一点就把这玻璃娃娃给震碎了。

 

“你别丢下我。”润玉哭得委委屈屈，眼尾发红。他一个大男人，比旭凤还年长，哭哭啼啼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像样，可他就是觉得在旭凤身边才有安全感，说什么也不愿和旭凤分开。

 

润玉哭得可怜，旭凤只得答应把他带上，行李还落在庙旁的马车上，买了马再回去拿行李没必要，旭凤决定先回去把行李拿了，买了马之后就直接在镇上找个客栈歇了，正好也不用再住破庙了。

 

这一路从买马到找客栈，润玉是一步都不肯离开旭凤，揪着旭凤袖子的手就没松开过，看来是真的吓坏了。找到客栈，旭凤本准备订两间上房，却被润玉急急拦下，说要一间就好。

旭凤抬眼望他，润玉说本来一路就是旭凤照顾保护他，现下还要花他的钱不好意思，住一间房可以省点钱。话说的冠冕堂皇、一副都是为了旭凤着想的样子，眼睛却在四处乱瞟，捏着旭凤衣袖的手还在止不住地小幅度揉搓。

 

旭凤心下想笑，却看破不说破，向掌柜的订了一间上房，又吩咐送些吃食和一桶热水上来。

 

一直到进了房，润玉才终于松开了旭凤的衣袖。热水先送过来，旭凤让小二把水倒到浴桶里，又在小二耳边耳语几句，塞了好些钱给小二，便吩咐小二下去了。

 

“现在还是白天，你就要洗澡吗？”不怪润玉好奇，旭凤不禁可以手一挥就换一套衣服，这身上也是，风餐露宿这么多天，却一直保持洁净，那尘土仿佛都落不到他身上似的，甚至身上还一直有一股淡淡的梧桐清香。

 

“不是给我准备的。”旭凤挑挑眼打量了一番润玉。“是给你准备的。”

 

润玉被妖怪追击，期间是连滚带爬，身上沾了好些尘土和草籽，连一贯束得整齐的头发都乱了几缕，现下被旭凤揶揄的打量了一番，润玉才注意到自己是一副怎样的窘态，面上不禁一红。

 

待润玉沐完浴出来，只着了中衣，脸被热气蒸的粉扑扑的，头发尚且半湿的垂散着，颇有一副出浴美人的模样。

 

旭凤一时愣怔，不知自己怎么会对润玉产生这种想法，醒了醒神，拿了一套衣服递给润玉。

润玉一脸茫然，旭凤示意其穿上。“你那衣服破了，方才去买马的时候，见到一成衣店里有套衣服挺适合你的，索性就让店小二去买了。”

 

润玉谢过旭凤，将那套衣服换上，是身白衣，绣着银底暗纹，领口还有一圈兔毛。润玉刚被蒸的粉嫩的小脸被裹在兔毛之中，居然也让瘦削的脸显出几分圆润来，加上又穿的一身白，倒是像个------像个糯米团子！

 

旭凤觉得有点糟糕，他居然觉得润玉有点可爱！

 

润玉对衣服很是满意，穿起来舒适暖和，而且意外的合身。不过......

 

“旭凤，你怎么会知道我衣服的尺码？”

 

怎么会知道？

 

怎么会不知道。旭凤与润玉好歹做了近万年的兄弟，同吃同住都不在少数，幼时更几乎是天天黏在一起，互送礼物也是常有的事。就算是认识锦觅之后，与润玉一起下魔界捉拿穷奇润玉所穿的那套蓝底银鳞劲装，还是他送的呢！

 

可这个润玉不过与他才相识数天，他总不能说我和你是亲兄弟吧，只能扯了个幌子，道：“我兄长与你身型相仿，我是照着他的尺寸给你买的，想来也不会差多少。”

 

不知为何，听到旭凤说是照着他兄长的尺寸给他买的衣服，润玉竟觉得有几分失落。旭凤与他的兄长，关系似乎很是亲密。长兄如父，若是兄长对着幼弟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倒是正常，毕竟做兄长的总会多关注弟弟一些。可幺子多数因年幼受宠的缘故，对周围人的关心自是会淡一些，像旭凤对他兄长这样了解到穿衣尺寸的可谓是少之又少。可人家兄弟之间，关系好又实在再正常不过，他一个外人，似乎无从置喙。

 

旭凤此人，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，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，偏生在为人处世之上，直来直去，丝毫不懂得察言观色。要让他发现润玉此时一丝淡不可闻的失落，简直就是在为难他这颗鸟脑子。润玉沐浴时，先前点的吃食便陆续被小二送了过来，现下还热乎着，旭凤便一心只想赶紧招呼润玉来吃，免得不一会儿菜就凉了。

 

好在润玉也觉得自己的失落来的没有道理，腹中又早已饥饿，很快的收拾好心情坐在桌旁与旭凤一同吃起饭来。

 

饭菜是旭凤让店家看着选的，都是此店的招牌菜，酱汁红烧肉、翡翠白玉汤、糖醋排骨、脆皮乳鸽以及两个解腻的小菜。自润玉上桌，旭凤便见他对那两道小菜食之甚少，荤菜倒是吃的几乎停不下筷。

 

这男人，自打昨日那一只烧鸡开了荤，看到肉菜就像打了兴奋剂，每个都要试试，样样都觉得好吃，半分都看不出是和尚庙里长大的孩子。旭凤心里翻着白眼，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泛起一个上扬的弧度，怕润玉肉菜吃多了积食晚上睡不着，还插缝给他夹了几筷子青菜，又舀了碗汤给他顺顺，便不许他再多吃。

 

到了夜晚，二人又是同榻，只是这掌柜的见这二人相貌英俊，细看之下又长得几分相似，以为二人是兄弟，竟没有多备一床被子给他们，而旭凤意识到之后，去向掌柜的多讨要一床被褥时，却被告知这边陲之地的小镇客栈，竟是全部客满，实在匀不出多一床被子来了。

 

于是二人对着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面面相觑，最终还是润玉先放下脸皮，邀旭凤同睡。先前二人也是同睡了好几天，旭凤本已适应，但突然像今天这样躺在一床被褥之中，他僵硬的整个人都不敢动弹。润玉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中衣透过来，旭凤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！

 

静心！静心！旭凤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，只觉得整个人热的不行，默默在心里念了八百遍清心咒，才觉得一团浆糊似的脑子慢慢静下来，身上也不那么热了。好不容易静下心觉得可以睡了，润玉这个没心没肺的，许是觉得旭凤像个火炉似的暖的很，梦中就忍不住向着热源靠近，竟直直地撞进了旭凤的怀里......这下可好，旭凤只能又开始默念八百遍清心咒，待第二日润玉醒来，见旭凤眼下两团青黑，以为旭凤终是不习惯和别人同睡，之后住客栈便再未与旭凤同榻睡过，就又是后事了。